冯提莫不是 B 站直播的杀招,Vtuber 才是

文娱

2020-04-09 16:41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游戏葡萄」(ID:youxiputao),作者依光流,爱范儿经授权发布。

你知道现在 B 站什么类型的主播最火吗?

一年多两年前,这个答案或许是游戏、或许是吃播类、或许是生活类,放在过年之前,可能有人会说指不定是 B 站刚签约的冯提莫,但现在都不是了。

3 月 1 日,一名叫做星街彗星(星街すいせい)的 VTuber(虚拟主播的简称)举办了自己的 3D 演唱会,整整一小时的硬核飙歌,竟然在 B 站的转播过程中爆了。当晚星街彗星 B 站直播间人气达到 260 万,占据当时榜首,并领先了当时第二名共计 2.2 亿金瓜子。

就在这一小时内,星街彗星新增舰长 773 名(月付费 198 元以上的粉丝),总舰长数达到 847 名。直播结束之后,粉丝还驻留在直播间不停讨论、上舰长、送礼、刷着星街的专属梗,甚至扬言「我今天就把电脑挂这儿了」。

另一边的 YouTube 直播间,在她直播结束后 6 个小时内,打赏提示的横幅也几乎一直没有间断过,一粉丝对我感叹「就是一直在打钱」。期间,星街彗星甚至登上了推特世界趋势的第一位。

3 月 17 日,星街彗星的 B 站直播间突破 1000 名舰长,成为 B 站历史上第四名舰长破千的主播。与此同时,她也成为了 Vtuber 历史上,在 B 站坐拥千人舰队的第一人。

有意思的是,如今查看 B 站主播总榜,不论是舰船价值总榜还是人数榜,榜单前列的一半以上,都被虚拟主播套牢了,而且她们跟星街彗星一样,几乎都出身于 Vtuber,在 B 站做联动。

▲ 舰船价值榜

简单往前翻一翻这些人气 Vtuber 的经历,不难发现她们早在 B 站扎根。

神乐 Mea2018 年 7 月在 B 站落户,目前粉丝 71 万,舰长 468 人。湊-阿库娅 2019 年 1 月在 B 站首播,目前粉丝 64 万,舰长 441 人。花丸晴琉 2019 年 8 月出道,同月在 B 站首播,目前粉丝 29 万,舰长 379 人。

除了这些直播人气很旺的 Vtuber,还有很多舰长不多但粉丝量非常大的 Vtuber,比如 114 万粉丝的神楽七奈、96 万粉丝的白上吹雪、55 万粉丝的夏色祭等等。

要知道,Vtuber 在海外的大规模崛起也就是最近两三年的事情,在 B 站规模化扩散仅仅在最近一两年才开始。

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这些 Vtuber 已形成聚集性的人气爆发,并调动起国内用户高昂的付费热情。一小时 700 舰长的伟业,几乎无法被别的领域复制。

在葡萄君看来,随着 Vtuber 文化的扩散,经由 B 站用户的几乎所有生意,很可能会在未来与 Vtuber 这种文化现象产生不可避免的交集。这种看似与直播相近的框架下,怎么爆发出巨大的新生代高品质流量,用户们又是为什么而买单?

现在,是时候了解一下日本 Vtuber 产业对国内用户的影响了。

残酷竞争造就传奇新星

在 B 站走红的所有 Vtuber 里,星街彗星是最特殊的之一。

她没有早期 Vtuber 红利的光环,也没有在日本大紫大红的提前背书,借用早先一些日本经纪公司的话来说,她甚至没什么特色。星街彗星的写照,恰恰代表了日本 Vtuber 竞争白热化以后,最容易被淘汰的一批新人。

2016 年底,绊爱在 YouTube 上传了自己的第一个视频,三个多月后,她的订阅人数突破 20 万。一年之后绊爱走红,日本电视台甚至播出了她的冠名节目,绊爱和虚拟 YouTuber 这个概念被传开,之后这类虚拟主播被叫做 Vtuber。

这时,星街彗星和很多憧憬 Vtuber 的新人一样,选择以个人出道的方式踏上这条道路,她甚至亲笔为自己创作了虚拟人设,取了「星街彗星」这个名字,希望像彗星那样闪耀于夜空。可是她没能像少数幸运儿那样,被粉丝和市场热捧。

绊爱主频道粉丝量突破 200 万的时候,刚好来到 2018 年 7 月,正值 Vtuber 行业白热化竞争的时期:年初仅有不到 200 人的 Vtuber 群体,在同年 8 月迅速扩展为近 5000 人的大盘。

这期间,诞生了很多超级 Vtuber。有辉夜月这样头几期视频无一例外破百万播放的奇人,也有猫宫日向这样出道两周圈粉超 10 万的红人。

与她/他们相比,星街彗星就是那占据大盘 80% 以上的无名之辈,在 5 月 11 日,她的粉丝才刚刚过 1000。

▲星街为了庆祝 1000 粉,第一次开了直播

随着大盘的爆发,Vtuber 的内容形式开始越发多样化,从单纯的视频唱歌闲谈、游戏试玩解说,过渡到直播、录播,甚至后来的 Live。

为了跟上不断变化的趋势,星街彗星自己学习了视频剪辑、动画制作、加上她原本擅长的绘画、唱歌、游戏(专业级俄罗斯方块选手),她逐渐成为一个能文能武的全才。

▲ 曾经对上排名世界第二的选手

寻求更好发展的星街彗星,在这年 7 月份加入了 Vtuber 团体「S:gnal」,并计划推出一首自己的原创曲《comet》。然而入团后的发展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8 月初她便早早离开了「S:gnal」,个人原创曲的发布,也从原计划的 9 月,拖延到了 11 月。

《comet》里,她似乎带着一些初次唱原创曲的紧张不安,以及对今后的期望,唱出了「尽管现在无法触动,但总有一天,要带来能让人忘却一切的舞台,就像满天的彗星般闪耀」的歌词。

可这一年下来,星街彗星的愿望仍然看不到实现的兆头,出道近 9 个月,她的粉丝只有 2600 多人。

到了 2019 年,白热化的竞争已经让 Vtuber 市场的机会空间越来越少。头部市场逐渐被运营 100 余虚拟艺人的彩虹社、拥有 50 多虚拟艺人的 hololive,以及坐拥绊爱这样头部巨星的 upd8 等大型经纪公司包揽。

Vtuber 圈的激烈竞争也淘汰了很大一部分撑不下去的新人和中小企业。

▲ 还有不少与之类似的小企业解散、被并购案例,个人 Vtuber 的引退则更多

原本看不到好转的星街彗星,翻过年后似乎遇到了一些好兆头。日本《V 红白歌会》推荐了她的原创曲,为此她的粉丝数翻了倍(也就 5000 出头)。

可现今依旧单打独斗的她,已经没多少资金来继续走这条路了,于是她只好通过外包、帮别人制作 Live2D,来支撑她下一首曲子的制作。

3 月份,她迎来了自己出道一周年的纪念日,为了这一天制作的原创曲《天球、彗星は夜を跨いで》(天体,彗星跨过黑夜)也总算完成了。就像曲名那样,出道时那份天真的热情少了,这首曲子里更多包含的,是她对这一年来困苦经历的不甘。

彗星划过头顶

浸透了无人的夜空

向那深深沉睡的城市

挥洒着谁人的悲伤吗

过去的这些日子里,她曾经尝试过加入其它团队,但几乎都吃了闭门羹。Vtuber 的演化速度,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不仅开始出现更多个性化、特性化的演绎风格、人设,还出现了与 R*8 等产业结合的垂直形式。

在经纪公司眼中,没有极其出众的个人特色,几乎等于一张废牌,自然没人接受她。好在星街彗星没有放弃,两度尝试 Vtuber 经纪公司 hololive 的面试之后,她终于加入了该公司旗下主推音乐艺人的子公司 INNK MUSIC。

不过,加入 INNK MUSIC 并不意味着能享受 hololive 庞大的主力资源,她必须靠自己让粉丝量涨到 3 万才有机会。等到她终于积累了 3 万粉丝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 2019 年 9 月,距离她出道过去一年半了。

这之后,星街彗星才算是有了一些推广资源,并且可以将形象 3D 化进行更多元的活动。10 月她在 B 站进行了第一次直播,12 月,她从 INNK MUSIC 转到了 hololive 旗下,成为了 hololive 家族真正的一员。

以此为转机,星街彗星的人气开始暴涨,在 YouTube,她的粉丝仅两个月的时间就从 5 万涨到 10 万。hololive 随即为她安排了更多演出的机会,包括 hololive 自家的 1st.fes 活动,以及 Overidea 和 B 站举办的跨国 Vtuber 歌会。

接下来就是开篇的那一幕,当大家都开始逐渐了解这个曾经不得志的女孩「星街彗星」之后,她举办了自己的第一场 3D 演唱会,在 YouTube 直播,于 B 站转播。

这场直播让她在推特涨粉至 10 万,YouTube 涨粉至 15 万,接下来的几周里,又在 B 站收获千人舰长的支持。

很多粉丝用「六边形战士」来形容星街彗星,唱歌、绘画、做视频、打游戏样样精通的她,就像游戏里六种属性都拉满的角色一样全能。

而我想,她只是用努力去证明,在 Vtuber 上传第一个视频那天,她那「总有一天要在武道馆开演唱会」的梦想,并不是一句卖人设的玩笑话。

星街彗星的坚持,终于有所报。而和星街彗星一样不得志的 Vtuber 还有很多,今年 Vtuber 大盘人数已经增长到 10000 人,竞争只会比以往更加残酷。这种环境里熬出头的新星,在用户眼中也更显得难能可贵。

为什么消费 Vtuber?

在粉丝对星街彗星的热爱里,与她过往经历的共鸣,占了很大一部分主导因素。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总会有一些愿望难以实现。不论曾经挣扎过,还是现今依旧努力着,个人能改变的东西总是有限。在这种情况下,星街彗星的经历很容易与每个受折磨的灵魂重合起来。

这种共鸣,被日文歌曲对情感塑造的细腻放大了。与此同时,星街彗星唱歌的声线不是甜美女生系,反倒是有些低沉和磁性,爆发力也很强,这让她能够驾驭很多情感充沛的歌曲。

▲ 星街彗星翻唱 superfly 的「覚醒」,可以感受一下她的歌声

除了歌声富有感染力,她还有很多平易近人的一面。比如打砖块是专业级水准,经常上演很多极限操作,有些时候她也会发神经搞搞怪。而 3D Live 中真人动捕演出的效果,让她看起来更加真实。一些粉丝眼中,这就好比新时代的偶像。

▲ 星酱就像新时代的偶像,不仅她自身很厉害,舞台也进化了,已经快到现实的水准了

这种感叹背后,其实是 Vtuber 以更加平易近人的方式,成为了粉丝的代言人、共情目标,乃至精神信仰和支柱。

要知道,不同于日本 2.5 次元偶像企划满天飞的现状,国内还没有相应的土壤。国内日系 2.5 次元偶像文化一直偏向小众,由于用户认知面和理解的差异,核心粉丝担心圈子变乱而小心谨慎不扩圈,长期以来导致这类文化仅有少数案例被传开。

而这恰好被 Vtuber 抓到了机会,Vtuber 大多能歌善舞有才有艺,接地气的卖点让她们能够自然而然地接触到更多的年轻粉丝,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独有的偶像生态。

▲ 为星街彗星打 Call 的弹幕

不过,偶像化只是 Vtuber 的一种符号,事实上,仔细推敲国内不同 Vtuber 的内容调性,能发现国内用户对她们的偏好,与海外用户依然有着不小的差别。

简单统计一下在 B 站和海外总榜的部分热门 Vtuber,能发现在 B 站最火的神乐七奈,全球总榜排名为 172 位,位居第 5 的神乐 Mea 则在全球总榜排名 104 位。相反,全球实质第 2 位的辉夜月,在 B 站仅仅排到 17 位。

▲ B 站虚拟主播粉丝量排行

具体从这些 Vtuber 与粉丝的互动风格中,又能找到三种国内用户尤其喜爱的文化符号:屑、梗、贴贴。

屑在日文中有「人渣」之意,用在 Vtuber 身上,往往指一些过于接地气的表现。以屑文化营销而出名的,就是神乐 Mea。

这个穿着军装女仆服的白猫异色瞳萝莉,外形上可以说能击中国内大多数二次元众的萌点。但与外表截然相反的是,早期神乐 Mea 经常发表各种问题言论,除了荤段子、屎 O 屁,还有很多怂恿观众氪金的话,有时甚至在直播中出言「迫害」观众。

不过,这种比接地气还过头的形象,给国内用户造成了极大的反差萌,反倒收获了很多用户的喜爱。她在 B 站的粉丝勋章也以「财布」命名,便是源自神乐 Mea 怂恿氪金的言论,以及粉丝们对自己身份的调侃。

除了言语上的问题,神乐 Mea 还有很多工作、生活方面的问题。比如她的推特曾两次被意外冻结,也因一些言论问题导致粉丝炎上,甚至还有大量个人隐私被曝光出来。与此同时,神乐 Mea 的问题发言,有时也针对着她自己。

B 站用户羽一星这样评论她:这个女人就像一道鸡蛋被炸糊了的蛋包饭,只有能够忍受糊鸡蛋的人,才知道里面的馅料有多好吃。你清晰的知道糊鸡蛋有多难吃,你也清晰的知道里边的饭有多好吃,明明只要吃「饭」就好了,但还是把鸡蛋一口一口往嘴里送。没救了,品尝过这道菜的人都知道、都明白、都清楚,这个深渊,我们早已回不去了

对很多粉丝来说,神乐 Mea 对自己的不掩饰,反倒成了击中他们喜好的关键点。现在的神乐 Mea 逐渐在褪去屑营销的印象,她在 YouTube 的粉丝也因种种事件逐渐离开,不过在 B 站,神乐 Mea 还是有大量粉丝的支持。

神乐七奈的走红则是被梗和沙雕表情包带火的一例。

神乐七奈被中国粉丝称为狗妈,原因在于神乐七奈其实是画师「ななかぐら」以 Vtuber 出道后的名称,而她曾以画师的身份,为另一位 Vtuber 百鬼绫目设计了人物形象,于是有了妈妈的概念。

又因为百鬼绫目在国内的别称为「狗狗」,所以神乐七奈也经常被国内粉丝称为狗妈,后来这个称呼传到日本,也得到了她本人的认可。

神乐七奈在 B 站入驻后不久,就启动了一期沙雕图大赛,原本画师属性的她很快带动了很多粉丝的参与,最后也收获了很多沙雕的表情包作品。事实上,神乐七奈并不属于 Vtuber 中特别会营销的一类人,唱功和直播节奏也没法像专精各个方向的 Vtuber 那样功力精湛。

但出身画师的她,一方面性格稳重,待人真诚,另一方面经常以作画的方式,带给粉丝很多互动效果。比如她曾经与新科娘作画互相表示友好,此外她还曾经绘制过自己的等身抱枕并只做成周边出售。

因为自己的特长,而促成广为流传的梗,并被众人喜爱,也是神乐七奈的一种特质。

▲ 神乐七奈画的新科娘

还有一个更特殊和广泛存在的文化现象就是贴贴。

这个词源自日本用户对「尊贵」一词的缩写,如今在 Vtuber 圈,则成了形容两个女孩之间的亲密互动,甚至百合情节。

需要指出的是,不论是上面提到的神乐 Mea 还是神乐七奈,或者是前面榜单中的湊-阿库娅、白上吹雪,现在绝大多数人气 Vtuber 之间,都存在着高频率的联动,也就是粉丝们喜闻乐见的串门环节。

▲ 某次星街彗星的 Vtuber 乱杀场景

在这些串门的节目中,两名 Vtuber 既可以做一些互动性更高的事情,比如玩多人游戏《我的世界》《PUBG》等等,也可以多一个聊天的伙伴,在语言互动节奏上拿出更多的表演力、趣味性。

而对于用户来说,除了这些常规的节目内容,更重要的是能看到一些贴贴的情景。

也是因为这样,贴贴逐渐被固定成一种营销模式乃至资源,人气 Vtuber 之间的互相串门,不仅能提高各自的人气,炒热粉丝话题,还能反过来刺激 Vtuber 之间的 Idea,找到更多有意思的话题和互动主题。

当然贴贴的操作也可以用来带新人的热度,前文提到星街彗星在 3 万粉达成之前,一直得不到 hololive 的资源推广,很大一部分指的便是无法与其他 hololive 成员联动直播。如果在更早的时候有了联动,那就没必要再辛苦等待那么久的日子。

与这种现象对应的,喜欢 Vtuber 的粉丝往往也难以独善其身。当喜欢上的一个 Vtuber 与其他人联动,出现了未曾见过的贴贴情节,粉丝一般来说也很难抑制住同时喜欢两人的冲动。

Vtuber 们越是联动,粉丝中间多推的人也就越多。

所以久而久之,Vtuber 粉丝中 DD 属性(面对多个 Vtuber,选择我全都要)的人越来越泛滥,Vtuber 对用户的绑定作用也在成倍地增加。

一位重度 Vtuber 粉告诉我,「看一圈推的 Vtuber 一晚上的时间就没了」。相信很多粉丝也像他这样,一旦投身于这样多推的循环之中,很快就会被套牢,然后再也出不来了。

总体来看,国内用户对 Vtuber 的喜爱,并不简简单单的是喜欢某种属性,事实上 Vtuber 庞杂的内容池,涵盖游戏、娱乐、生活、情感各个方面,甚至还在向着偶像追星的方面扩展,这些东西都可以映射到现实生活中的种种。

▲ Vtuber 自己也可能是明星的粉丝

只是在二次元的文化中,这些看似无法被轻易统一起来的东西,却让 Vtuber 这种虚拟演艺行为收拢了。对粉丝来说,Vtuber 可以扮演的角色极其多样,陪伴、共情、理解、寄托、追求、信仰、宣泄,甚至只是单纯的打发时间。

为 Vtuber 消费,又没有那么多偶像的追星包袱,某种程度而言,粉丝只是在跟着她们的节奏,过着圈子专属的小日子罢了。

虚拟直播的下个金矿

其实,单单从内容属性来看,Vtuber 这一形式已经比过去单纯的直播可怕很多了。

我们很难想象让两个真人主播经常凑在一起卖 CP,他们顶多联动一下做个视频、打打游戏。毕竟,每个主播都有自己的阵地,轻易不会交出去,每个主播也都有各自的粉丝,轻易不会染上其他人的颜色。

但 Vtuber 不仅没有这种顾虑,还可以轻易将卖 CP 作为长期设定、主推内容,高频率地交换粉丝。这就像一张交织纠缠的巨网,每根绳子都可能让人掉坑、套牢。与此同时,Vtuber 快速崛起的人气,让这张网很快盖过了传统主播的声量,在二次元圈来得铺天盖地。

▲ 四个人里有三个在看 Vtuber,类似这样的梗屡见不鲜

要问导致这种现象的核心原因,就不得不提到 Vtuber 经纪公司的包装策略了。

今年 1 月 15 日,日本 User Local 公布了 Vtuber 最新数据统计,指出 Vtuber 人数已经超过 1 万人,相比 2018 年 3 月翻了整整 10 倍。在竞争加剧的这两年里,Vtuber 主战场的日本,也迎来了一波大洗牌。

一方面,Vtuber 从第 1 世代的草根爱好者,基本开始过渡到第 2 世代依托于商业运作的职业人员。另一方面,市场也在加速淘汰中小团队,出现了更明显的马太效应。

随着这两个现象的加剧,头部市场打法也基本开始定型,形成以彩虹社、hololive、upd8 为主的三大阵营。

upd8 旗下独占一方的绊爱,已经在商业和内容上取得了诸多成绩,显然没有太多商业上的包袱,相对而言对 Vtuber 这一形式的探索更注重一些。

今年初,绊爱官方发布了 360°VR LIVE 的 MV,可以在 VR 环境下体验 360°高精度的 3D 演出。只是目前光看 MV,很难说 upd8 正在涉足的 VR 演唱会系统的应用前景如何,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检验。

彩虹社以广撒网著称,根据 User Local 的统计,目前这家公司旗下已经运营了 104 位虚拟艺人。之所以能够运营这么多艺人,原因在于彩虹社仍然坚守在 2D 直播的领域,没有向 3D 领域大范围扩张。

2D 直播对主播的要求相对较小,哪怕宅在家里也能进行,而且设备要求也不高。尤其当前 2D 动捕技术在日本已经非常普及,用户使用门槛也很低,所以专注 2D 直播的成本可以很好地控制下来。

与此相对,彩虹社对 Vtuber 的人选要求放得比较宽,而且培养模式更倾向于放养。其目的在于激发 Vtuber 个人的创作能力、挖掘个性化的潜质,通过扩大个性化的覆盖面,来达到全属性的涉猎。

只不过如今,随着 Vtuber 个性化挖掘空间的收缩,彩虹社也表现出招人要求变高的倾向,或已经开始从广撒网转向精耕细作。

跟前两者不同,hololive 选择的打法则是以偶像的概念去精细化包装每个关键角色。如同星街彗星早期的境遇,hololive 对主战略上的 Vtuber 才会给与相应的资源投入,而这样的资源投入,又会随着 Vtuber 自身的积累而加大。

比如在 3 万粉丝之后给与资源互推,在 5 万粉丝之后给与 3D 化的支持,在之后根据粉丝量,逐渐扩展个人虚拟演唱会、线下活动、电视节目、广告等不同推广联动资源的支持。

所以能看到在 hololive 1st fes 活动中出演的 20 多位 Vtuber,全部进行了 3D 化的改造。

▲ hololive 1st fes 现场

3D 化改造相对于纯 2D 的直播,需要更多的技术支持与制作资源,自然需要投入更大量的成本。但精细控制人数的策略,以及相对严格的资源投入规划,使得这种模式得以运转。

而且 hololive 投入了大量成本在技术上,已经实现了高清 3D 角色的实时动作捕捉和同步演出。

在 hololive 的策略里,这些信息都是对粉丝公开的,粉丝希望自己喜欢的 Vtuber 有更立体的表现、有更多的内容和联动,自然需要拿出更多的支持和安利,也就促成了一种双向的推动作用。

就目前而言,三大阵营各有各的特色,只是谈及商业化扩展的前景,hololive 仍然是思路最具潜质的一个。

事实上,日本 Vtuber 当下竞争环境中,本土市场,尤其是视频、直播领域的增量已经不多了。有研究估算,日本 Vtuber 观众总人数在 50 万~65 万之间,较 2018 年的 35 万人来说,增幅还在,但这一体量放在单个 Vtuber 上百万粉丝的面前,并不算可观。

所以能够遇见的增量空间只有两个,一是本土市场中直播之外的产业,这部分已经是大厂争相抢夺的蛋糕,歌曲 CD 化、线上线下虚拟演唱会、周边贩卖、IP 授权联动,乃至电视节目联动、综艺节目自创等,相关案例屡见不鲜。

二是出海。hololive 的 CEO 谷郷元昭曾在一次座谈会中提及,虽然 Vtuber 在全球大火,但是在内容制作层面,日本有动画影响全球的先例,海外市场在文化差异的面前,想要迅速做出影响力巨大的内容并不容易,而这种制作理解上的差异,就形成了机会。

hololive 也是第一个吃到中国市场虚拟 UP 主红利的人,截止 2019 年 5 月,他们在 B 站的粉丝总量达到 200 万,已经大幅度超过 YouTube 的 140 万粉丝总量。

在谷郷看来,中国用户原本就对日本动漫接触不少,因此也容易产生「更希望贴近日本人真实生活」的潜意识,这导致了日本 Vtuber 内容在中国有着非常高的接受度。

事实也是如此,简单盘点如今 B 站粉丝最多的虚拟 UP 主,其 Top 40 的范围之内(粉丝量大于 15 万),有 17 人来自 hololive 旗下的不同企划(此外还有一个 hololive 官方账号进入前 40),其中绝大部分都是 B 站的签约 UP 主或签约主播。

哪怕如第一位的神乐七奈和第五位的神乐 Mea 不是 hololive 的成员,但她们也都与 hololive 的成员是好友,经常串门,多推的粉丝也很多。

现在,hololive 继白上吹雪、湊-阿库娅之后、又收获了星街彗星这样霸占 B 战舰队榜的新星,前不久还与 B 站合作了虚拟 UP 主的跨年演唱会。可怕的是,在这些人气角色 3D 化之后,还有巨大的可运作空间,这些都可以在日本、中国两地同时推向市场。

在 hololive 于 B 站连续造星成功之后,日本 Vtuber 厂商势必会继续大力挖掘中国这块金矿,或许不仅仅是 hololive,今后入局的人还会更多。

是时候认真看待 Vtuber 了

回到开篇,星街彗星仅以转播内容,就登上 B 站直播头把交椅的那天,我想所有粉丝都会为她过去的付出,和现在的收获,而感到欣慰。

虽无意冒犯,但出于职业习惯,我第一时间捕捉到的信息,是日本 Vtuber 与 B 站直播深度绑定带来的市场效应。

这印证了葡萄君在一年多以前的观点:「认真考虑与日厂合作、引入日本优质内容,合作的同时快速吸收经验,或许会是一个事半功倍的选择。」

极端一点来说,星街彗星的传奇经历,可以总结成这样的过程:个人出道→落魄不得志→积累和辗转→被 hololive 收编→跨部门→联动 B 站→在国内爆了。就商业模式而言,其中两个关键节点,分别是 hololive 的收编,和联动 B 站。

前者是造星产业链的枢纽,对虚拟艺人进行商业化的改造,后者则是流量的枢纽,拥有流量,需要想办法满足这些流量。

这两个枢纽的打通,很好地解决了供需关系,hololive 提供了国内用户喜闻乐见的 Vtuber 资源,B 站则是给 Vtuber 提供了增量粉丝的来源和新的变现途径。

▲ 在 B 站刷爆的粉丝礼物

相比国内原生虚拟 UP 主、虚拟主播产业,hololive 的这条产业链不仅技术完成度、内容亲和力更高,而且产能极高、规划得更远,竞争力也就不言而喻了。

事实上,Vtuber 在国内掘金的效果也非常显著。日前 B 站发布 2019 全年财报,其直播和增值服务营收达 5.709 亿人民币,同比增长 183%,环比增长 26.17%,总营收占比自 2018 年起上升至 28.43%。对照 Vtuber 自 2018 年到 2019 年在 B 站的涨势,可以说 Vtuber 的引入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 B 站 2019 年部分财务数据

在 B 站鱼龙混杂的年轻人文化池里,突如其来的 Vtuber 文化形成一次强有力的降维打击。它在短期内不断复制成功,甚至刷新纪录,输入特有文化氛围的同时,几乎已成为 B 站直播业务里最吸金的头牌。

有观点认为,Vtuber 的爆发不会是一个短期现象,它有可能像 SNS、直播那样,成为一大部分年轻人的必需品。

这其中的道理或许在于,Vtuber 是一种更沉浸、交互更深的体验,而由于商业的规划,它又能表现出类似明星产业的扩张能力和渗透能力。这种双端绑定之下,的确有十足的潜力形成某种不可替代的供需关系。

▲ 日本 NICONICO 用户为 hololive 1st fes 的欢呼

这种关系会以什么形式表现出来?

最常见的游戏广告直播抽卡;还是如早期的内容联动,让虚拟主播到游戏里串门;或是如造星产业的运作,用顶尖内容去激活大众;亦或者沿用日本偶像产业的策略,做全产业覆盖和长线生意?老实说,现在下论断还太早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如今这一文化已经开始深入影响,甚至支配国内不少年轻用户的娱乐空间,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海外很火的概念」了。对于做年轻流量生意的人,我想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大家认真考虑一下 Vtuber 即将带来的影响和可能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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