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铁道钟与苹果拟物化设计

苹果抄袭？

瑞士联邦铁路（Swiss Federal Railways）告诉法新社，苹果最新的移动操作系统 iOS 6 上的时钟设计“抄袭”了其著名的时钟设计——如果光看图片，两者的设计基本一致：

联邦铁路的发言人 Patricia Claivaz 对法新社说，“（苹果）这样做并没经过允许，我们正在谈判。”不过，联邦铁路并不为此感到生气，也不打算因为这件事从而要挟苹果。相反，他们甚至为这一经典设计被苹果所“选择”而感到“骄傲”。

瑞士铁道钟的确是经典设计。在 20 世纪 40 年代，瑞士联邦铁路希望找到一种方式，体现其名字中丰富的含义而且还能够与国家形象结合起来。这个重任后来交给了当时联邦铁路的工程师、多产的发明家 Hans Hilfiker。1944 年，Hilfiker 拿出了一个白色钟盘，红色秒针的时钟，具备相当高的辨识度。这款时钟有着特别的“stop-to-go”设计，秒针转完一圈实际耗时是 58.5 秒，然后会停下，直到时间满一分钟，秒针才继续前进。这就是瑞士联邦铁路一直使用的时钟。

时至今日，瑞士各大铁路站中，仍然能够看到 Hilfiker 所设计的时钟。而且，它也成为瑞士的文化符号之一，1986 年瑞士设计厂牌 Mondaine 获得铁路钟的设计图纸，然后将其中的设计元素融入钟表设计中，生产出独具特色的瑞士国铁表。

瑞士铁道钟成为苹果“拟物化设计”又一典型例子——iOS 6 中的拟物化设计很多，比如最近 iOS 6 音乐应用中播放界面的那颗调节音乐进度和音量的圆形金属按钮。按钮上面的金属光泽是“活”的，会像实体按钮一样改变反光的角度。在这么一颗小小的金属按钮上，只为了真实的效果，苹果居然用到了硬件的重力感应传感器。拟物化设计在 iOS 6 上可谓极致，也可谓不择手段。

在 9 月初，Co.Design 的 Austin Carr 炮轰苹果的拟物化设计，认为这不过是“视觉上的自慰”。去年 James Higgs 也提过类似的观点，认为那些苹果应用中的皮革，模拟真实世界物件的设计，统统都是“谎言”——它们让我们觉得应用跟真实世界对应的物件差不多，但实际上并非如此。John Gruber 则认为苹果过度采用拟物化设计的结果，令机器与操作系统割裂开来——复杂的纹理，与硬件上简洁的设计不符。那些被诟病的设计中，包括了 Find My Friends、iCal、iBooks、Podcast 等等。

一直以来乔布斯非常注重在软件设计中增加真实元素，因此毫不意外，他是拟物化设计的倡导者——1981 年，负责 Macintosh 软件界面设计的比尔・阿特金森就被乔布斯教训一顿，因为他说不可能设计出“矩形圆角”。后来，乔布斯拉着他到街上转转，告诉他矩形圆角“到处都是”。后来，阿特金森找到了画矩形圆角的方法——此后，苹果的操作系统上，所有程序的边缘都是矩形圆角。Eggfreckles 介绍了苹果多年来采用拟物化设计的多个例子。

不过，为何乔布斯如此钟情于真实元素？

Carr 采访了一名前苹果设计师（他不肯透露姓名），讨论了苹果为何如此钟情拟物化设计。这位苹果设计师说，拟物化设计是非常重要的“工具”。软件界面设计就好像推销酒店，光有好的食物还不行，还必须创造一个好环境，让别人有心情使用，如此才能提供完美的用户体验。拟物化设计，起到激发用户正面情绪的作用。

唐纳德·A·诺曼在《情感化设计》说道，“（设计）的实用性和可用性也是重要的，不过如果没有乐趣和快乐，兴奋和喜悦，焦虑和生气，害怕和愤怒，那么我们的生活是不完整的。”好设计不但设计出有用的物品，还需要引发人的感情共鸣。在本书中，诺曼也同样提到情绪对人的作用，“正面的情绪对学习、好奇心和创造性思维都很关键”，“负面的情绪使人注意力集中在问题的细节方面。正面情绪更容易让人注意整体而非布局。”

我们只会对自己接触过的真实产生反应，对于未知，我们的反应往往是漠然，更不要说引发情感共鸣。面对 Windows 上的画图软件与 iPad 上的 Paper 相比，我更偏爱 Paper，为什么？在拟物化设计的背后，Paper 成功引发我的情感共鸣，产生作画的兴趣。

不过，苹果过于偏重拟物化的后果，降低了应用的可用性，而过多采用真实纹理也让一些用户感到无所适从。毕竟不是所有用户都见过劳力士手表。因此这位前苹果设计师相信，未来苹果设计一定会发生变化。而在 iOS 6 上，我们看到了与过往风格完全不一样的拨号界面，它更加平面，不拟物化。甚至有人觉得它抄袭了 Android 的设计。也许这就是苹果设计开始改变的发端。

但无论 iOS 6 的时钟设计多么富于情感，瑞士联邦铁路如何不计前嫌，苹果直接“Copy”瑞士铁道钟设计的做法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