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镜》最新剧集上线，它的交互功能是怎么做出来的？

编者按：《黑镜》（Black Mirror）最新的一集已经上线，和以往的《黑镜》电视剧都不同，它具备了互动功能，观众可以选择剧情的发展方向。《连线》杂志发表了一篇文章，报道了这背后的故事。作者为 「PETER RUBIN」，原题为 「HOW THE SURPRISE NEW INTERACTIVE BLACK MIRROR CAME TOGETHER」，文章由 36 氪编译，希望能够为你带来启发。

一

无论以何种标准衡量，Netflix 的 2018 都是 「荒谬」 的一年。

公司花费了超过 100 亿美元 (可能高达 130 亿美元) 制作了超过 550 部新的电影和电视节目。

反过来，这些新的电影和电视节目，对于 Netflix 在 2018 年吸引了 2700 多万新的订阅用户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目前，Netflix 在全球的用户已经接近 1.2 亿。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 获得了 23 项艾美奖。

电影和节目的范围覆盖科幻和动漫；浪漫喜剧和和恐怖片; 儿童节目和喜剧特辑; 纪录片和模拟纪录片; 美食节目和脱口秀等等。

还有一系列受到赞誉的独立电影，在未来也将成为奥斯卡奖得主的有力竞争者。

但是在一个关键的方面，几乎所有这些产品都是完全相同的：你按下播放键，观看节目或电影，然后就结束了。

换句话说，你会按照这部剧原本的样子消费它，无论从构思、创作上来说，都原封不动。

但是，随着一集出人意料的《黑镜》的到来，这种情况发生了变化。

你可以称这集《黑镜》为电影，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黑镜》的全称为《黑镜：潘达斯奈基》（Black Mirror: Bandersnatch），既具备反乌托邦选集节目的传统，也蕴含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科技寓言。它有恐怖、科幻和 80 年代怀旧的元素。

它有你认识的英国演员，只是你不会记得从哪里认识他们的。有时，你甚至不能确定你以前在电视上见过。

然而，它没有一个确定的播放时间。你可能会在 50 分钟内看完，或者接近 70 分钟才能看完。当然，你也可能要花两个小时才能看完。

因为《黑镜：潘达斯奈基》不是一部普通的电影，它是一部 「互动电影」：一部你在观看的时候，能够掌控电影剧情发展的电影，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来选择故事的展开方式。

但是，达到这样的效果，从计划到制作，花费了 Netflix 超过 18 个月的时间。虽然已经引发了巨大的关注，但这也是开始。

虽然 Netflix 已经开创了非有线电视的视频业务，但它也致力于互动叙事。所以抓住你的遥控器。你会需要它的。

二

卡拉 · 恩格尔布雷希特 (Carla Engelbrecht) 在五年前加入 Netflix，负责儿童和家庭节目的产品开发工作。

几乎就在那时，她就开始思考，怎样才能尝试做出来一些不同的东西。 在定期向她的老板、产品负责人托德 · 耶林 (Todd Yellin) 汇报的过程中，两人会仔细考虑如何创造一种 「自己选择冒险」 的体验。

考虑到恩格尔布雷希特的过去，这个话题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她花了数年的时间在互动教育和儿童教育的交叉领域工作，包括在《PBS Kids》频道和《Sesame Workshop》工作。

如果你或你的孩子曾经玩过《Ready, Set, Grover!》或者是任天堂 Wii 上的《Elmo’s Musical Monsterpiece》，你得感谢她。

实现这个想法，需要一些时间。但是一旦成功，恩格尔布雷希特和耶林就知道从哪里开始了。

Netflix 和梦工厂在 2015 年扩大了它们的合作关系，包括原创内容在内。

为什么不先在儿童节目中探索这个想法呢？

「我们觉得，如果它不能在孩子们的节目上取得成功，它在成年人身上也不会成功，」 耶林说道。「孩子们不知道事情应该是怎样的，他们只知道事情是怎样的。」

此外，Netflix 的研究和实验让他们相信，孩子们会更愿意参与进来：「他们不仅想和电视剧中的角色打交道，而且还想投入到角色中去。」

于是，耶林和恩格尔布莱希特 (目前是 Netflix 的产品创新总监) 与《穿靴子的猫》(Puss in Boots) 和其他几部电视剧的制作人会面，集思广益，制作了四部以分支叙事为特色的独立电视剧。

当你到达故事的某一个点时，屏幕上会出现一个双向选择，给你 10 秒钟左右的时间，通过遥控器或者点击屏幕进行决定。 猫应该亲吻达辛尼娅（Dulcinea）还是和她握手？

「孩子们一般都会毫不犹豫地对着屏幕说话,」 恩格尔布莱希特说。 「我最喜欢的时刻之一就是和一对兄妹（8 岁和 9 岁）在一起。

他们来来回回地说：「握手!」、「亲」。他们会欢呼喝彩，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他们的妈妈也是。

当然，孩子们的节目只能作为一个测试——在播出之前，耶林和恩格尔布莱希特已经决定了，他们想要谁来制作面向成人的真人版。

2015 年，Netflix 选择了《黑镜》。创作者查理 · 布鲁克（Charlie Brooker）和执行制片人安娜贝尔 · 琼斯（Annabel Jones）已经证明，他们可以吸引渴望新事物的观众。

现在，耶林和恩格尔布莱希特必须让他们相信，一个全新的事物即将到来。

2017 年 5 月，两人和 Netflix 的互动设计负责人在洛杉矶与布鲁克和琼斯会面。

「我们已经做好了让他们兴奋的准备，」 耶林说。「我们给了他们幻灯片，展示了整个过程。他们似乎…… 没什么意见。」

「我记得我们差不多都走出房间了」 布鲁克说。

他说，他立刻想起 90 年代那些缓慢、令人发狂的光盘电子游戏：「我当时想，‘它们通常都很笨重，我不知道如何把它们翻译成《黑镜》的样子。」

但事实并非如此简单。

几周后，在一次会议上，布鲁克和琼斯意识到只有在互动的情况下，整个想法才行得通：20 世纪 80 年代的一名电子游戏设计师，试图改编一部可以自己选择冒险的小说（你可能记得，这是当时的风格）。

哦，shit，布鲁克想。现在我们必须这么做，虽然这可能会很复杂。

他比自己想的更正确。他们开始在白板上构思故事。

「我认为这将会非常有规律的，」 他说，「最后会有一些变化。」

但是后来他们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如果这个故事能够与你在早期选择的内容有关联，并受到那些早期选择的影响，会怎么样？

「想要做到这种效果，」 布鲁克说，「很明显，我们要做到比流程图上呈现出来的更复杂的事情。」

Netflix 的《黑镜》不是任何传统意义上的剧本。它本质上是用电子游戏编程语言 Twine 编写的一个巨大的、杂乱无章的提纲。

布鲁克自学了 Twine，因为这是捕捉《黑镜：潘达斯奈基》故事中各种支流和递归的内在联系复杂性的唯一方法。

「每当我有了一个想法，我就把它放进一个盒子里，你可以把它们四处移动。 这有点像做一个巨大的拼布床单,」 他说。

并不是说它没有困难。

但是通过 Twine、 Scrivener、 Final Draft 和布鲁克所说的 「各种 Notepad」 的组合，他们最终把一切都搞定了。

从那时起，这部电影就和创作一部典型的《黑镜》系列电影没什么两样了，只不过花费了两倍的成本，而且制作时间也是原来的两倍。

「我们通常不会有那么多的分支目录,」 琼斯指出。

「我们通常只有一个,」 布鲁克反驳道。 「不是连续 12 个。」

三

作为一名观众，你的第一个决定在《黑镜》播放不到五分钟的时候就出现了。

游戏开发者斯蒂芬（Stephan）和他丧偶的父亲吃早餐。这里没有生死有关的决定；只是你想吃什么谷物的问题。

不管你是选择糖酥（Sugar Puffs）还是玉米片（Frosties），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选择，而且是第一次做出选择。

第一次选择的意思是，你可以真正选择后续的剧情了：这可能是游戏玩家们已经习惯的，但我们在屏幕上播放的故事从未要求我们这么做。

用恩格尔布莱希特的话来说，传统电视是一个 「向后倾斜」 的企业，而 Netflix 的互动计划则是一个 「向前倾斜」 的替代方案。

在你观看《黑镜：潘达斯奈基》 之前，你会看到一个简短的教程。 (是的，就像电子游戏一样。)

谷物选择之后，《黑镜：潘达斯奈基》会通过 「状态跟踪」（state tracking）来记录你的选择，这是 Netflix 开发的一项技术。

主要是用来实现布鲁克和琼斯的期望，并将选择保存下来以备以后使用，之后在你看视频的时候，可能会播放你选择的谷类食品的广告。

Netflix 还开发了一个名为 「分支管理器」（Branch Manager）的工具，这个工具将 Twine 从等式中去掉，并使创作者能够以标准化的方式撰写交互式故事。

从那以后，你就可以开始你个人的《黑镜：潘达斯奈基》冒险，用你最熟悉的 28 种语言中的任何一种。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故事的主干部分：史蒂芬努力将他去世的母亲心爱的冒险小说改编成游戏。

但是，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以及他在这一过程中所经历的，会有许多选择。

从技术上讲，故事中会有超过一万亿个不同的选择，尽管实际上这个数字要小得多。

但是 「小得多」 仍然很大：有五个主要的结局，每个结局都有多个变体——尽管在达到一个结局时，Netflix 也会帮助你回到关键的决策点，这样你就可以减轻 FOMO 带来的负担。

在加州洛斯加托斯 Netflix 总部的一次参观中，我有大约 75 分钟的时间来完成这部电影，并触发了三个结局。

我只想说，《黑镜：潘达斯奈基》的分支管理器有点像来自《加勒比海盗》（Pirates of the Caribbean）中的戴维 · 琼斯（Davy Jones），他试图一次吃掉一整碗意大利面条。

托德 · 耶林认为，最终结果将为大多数人提供 60 到 120 分钟的娱乐时间。

当然，如果你不触摸遥控器——或者平板电脑，或者键盘，或者手机，或者控制器——它会为你选择，并且将你的体验精确到 90 分钟的默认播放时长。

但这不会是最好的选择，从长远来看也不会。

「如果你什么都不做，你会得到一次非常糟糕的经历，」 导演大卫 · 斯莱德（David Slade）说，他曾在《黑镜》的第四季第五集《金属头》（Metalhead）一集中与黑镜团队合作过。

这里显而易见的问题不是 「Netflix 是否会推出更具互动性的故事」，而是 「要多久我们才能看到 Starburst 的 logo 出现在平台上?」

虽然耶林不会透露任何细节，但他也不会掩饰看到《黑镜：潘达斯奈基》打开的门后的兴奋之情。

「我们只是刚刚开始触及这种方式可以讲述的故事的表面,」 他说。

「我们很想看一场互动的古怪喜剧。 我们喜欢看互动式的恐怖电影。我们很乐意看到一个交互式的浪漫爱情剧，你可以选择你想要的舞伴。 我的意思是，有各种各样潜在的好故事。」

选择权在你。

注：《黑镜：潘达斯奈基》目前兼容网络浏览器、iOS 和 Android、游戏主机和智能电视应用程序。AppleTV 和 Chromecast 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