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tSchool：旧金山湾区的一场教育实验

AltSchool 是旧金山湾区的一所新型学校，由前 Google 员工 Max Ventilla 创办，高管来自 Google 和 Uber 等公司。最近，它获得 Andreessen Horowitz、Peter Thiel 的 Founder’s Fund 等风投的投资，另外，eBay 创始人 Pierre Omidyar 和乔布斯的遗孀 Laurene Powell Jobs 也投资了该学校。Facebook 创始人 Mark Zurkerburg 向该学校投入了大量资金，成为重要投资人之一。科技界人士为何看好 AltSchool？最近，Wired 网站采访了 AltSchool 的数位员工，对这个新型学校进行了深入的报道。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AltSchool 是一次全新的教育实验。如今，AltSchool 共有四处，明年增加到八处。它的教育理念是“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法”。这种理念已经被大量学校采用，不过，AltSchool 把科技融入管理之中，聘请了大量有远见的教师，针对每个学生进行个性化教育。AltSchool 没有主管人员，没有健身房和食堂。没有报道卡，没有提醒下一堂课开始的铃声。相反，AltSchool 只有一间教室，像是城市街道旁的店面。学生们带着 iPad 或者 Chromebook，以及每周的“学习列表（playlists）”。列表上记录着一系列的个人和集体活动，都是为每个学生量身定制的，考虑到了每个人的优缺点。AltSchool 用技术跟踪每个学生的进程。

AltSchool 就像是小型的实验室。教师和工程师正积极探索 21 世纪的教育公式，并且希望将此公式运用到私立学校、公共学校和政府特许学校。同时，它又是一个赚钱的企业，一个风投资助的初创公司。学校的创始人和投资者希望，在全国各地大量创办这样的学校。在提供良好教育的同时，它也能够带来丰厚的利润。

要做到这一点，Ventilla 和他的同事们必须证明，AltSchool 不仅能够培养技术精英，而且能够变革传统的教育方式。“如果你告诉我们，我们只能够影响富有的私立学校学生，我觉得我们都不会在继续做下去了，” Ventilla 说，“但是，我们相信，这是一个正确的起步。”

Ventilla 认为，要变革教育，技术使用者（学生和教师）与技术开发者之间的距离要越短越好。在创办 AltSchool 之前，Ventilla 的多数时间都在思考，如何使日益庞大的互联网变得更加个性化。在 Google 工作期间，他帮助开发了 Google Now 背后的技术。

Ventilla 说，学校的问题在于，它的教学只针对中等程度的学生，而不是针对每一个人。他把这个问题称作是“多数人的暴政”。这是令人担忧的问题，同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我让你去教 20 名 9 岁的学生，其中一些人不想去课堂，而且，所有的人都有不同的兴趣和需求，并且在一天内不断变化。你或许也会重新发明这种工厂模式，就像现在的教育一样，” 他说，“你会把一天分为 45 小时的片段。你会催促孩子们前行，如果有人不听话，你会警告他，如果他们走神或者厌倦了，你会继续进行下去，等待着每一次的下课铃声。”

我们都知道，这并不是最好的教育方法，但是，把个性化教育带到现有学校，同样是一件充满风险的事情。“学校并不擅于做出改变，或者测量这些改变的效果，” Ventilla 说，“当改变是消极的时候，它们不擅于做出调整，当改变是积极的时候，它们不擅于做宣传，从而获取最大程度的收益。”

相反，硅谷的初创公司很擅长这样的事情。Ventilla 认为，如果从头起步的话，他能够解决这些系统性的问题。因此，他和团队不仅要构建学校运营的技术，而且要自己去建立学校。他们的学校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运作。学校不应该变得越来越庞大，越来越官僚化，相反，它们应该是小型学校组成的庞大网络，同时，这些小型学校都连接到一个中心。它们的运营是独立的，但是，它们会从共享资源中获益。

Ventilla 把 AltSchool 的教学方法称作是“蒙台梭利 2.0”。AltSchool 的电子平台 My.Altschool 会监控学生们的“学习列表”，以及列表上的各项活动。当学生们登录 My.AltSchool 网站，打开自己的列表，他们会发现教师们安排的 20 至 25 项活动。这些活动多种多样，可以是线上，也可以是线下。教师能够自己制作任务卡片，或者搜索数据库，寻找其他教师制作的卡片。

AltSchool 的教师 Paul France 曾在芝加哥公共学校任教。他说，自己经常会给学生分组，以便进行更加个性化的教学，但是，由于学生很多，而且缺乏必要的工具，真正个性化的教学是不可能实现的。My.AltSchool 把问题大大的简化了。不过，Paul France 也承认说，从头制作卡片是极为耗时的工作。每周，他都要为每个学生安排 10 多项任务，同时，他还要确保，这些任务符合学生的“个性化学习计划”。在学习计划中，每个学生的优先项不同。有的是把数学作为优先项目，有的则强调时间管理技巧。这意味着，教师要在幕后做大量的工作。

在 AltSchool，教师需要与工程师团队合作，帮助工程师了解课堂的生活。Fort Mason 的 AltSchool 主管 Katie Gibbons 说，最初的时候，AltSchool 的教学系统存在重大缺陷，不过，在教师与工程师的共同努力下，这些缺陷都得到了弥补。这正是 AltSchool 的魔力所在。如果学校出现了问题，一个 39 人的产品团队会立刻去修补它，并且确保问题不会再次发生。AltSchool 的教师 Mara Pauker 说，“公司的每一个人都在支持教师。这种支持是许多教师在职业生涯中从未体验过的。”

向教师们提供支持，正是 AltSchool 的产品副总裁 Raj Bhatia 的工作。他和产品团队一起研究技术对教师的影响，然后对产品进行修正 ，提升教学效率 。在加入公司之前，Raj Bhatia 是 Zynga 的产品经理。在 Zynga，每次游戏升级后，都会从百万用户那里得到大量的反馈，因此，很容易发现一些有问题的模式，以及一些重要的机会。但是，在 AltSchool 的单一课堂和少量数据下，寻找模式变得更加困难了。

目前，AltSchool 的教师满意度团队已经从教师那里收集了 4400 多份报告。除了一些教育设施方面的反馈外，数百份的报告是针对产品的反馈。Bhatia 认为，这就是进步。除了反馈问题，教师们还与工程团队合作，一起创造新的产品，比如学生们签到的应用，监控课下行为的可穿戴设备等等。教师们帮助开发了一个名为 AltVideo 的系统。这套系统是利用摄像头录制课堂活动，评测教学效果和学习进展情况。Ventilla 认为，把视频录制与 My.Altschool 收集的数据配合，他们将不再需要对学生进行频繁测试了。“我们认为，如果你可以从不同来源收集数据，测试可以变得更少，而且更加准确。” 他说。

产品团队还在开发一款推荐引擎，就像是亚马逊和 Netflix 公司的产品一样。推荐引擎将会考虑 My.Altshool 收集的各种数据，针对个人推荐相应的活动。“如果系统能够明白 Johnny 是个听力型学习者，喜欢城堡，并且不擅于估算，那就了不起了。” Bhatia 说。

如今，开发教育类工具的公司很多，AltSchool 的产品并没有太大的特别。不过，AltSchool 的各种工具是互通的，而且，产品的开发者和使用者之间也会经常交流。Ventilla 的目标是，把各种工具打包为“21 世纪教育的操作系统”，然后，将其授权给其它的学校。“我不认为其它学校会全面采用 AltSchool 的方法。但是，有些部分会显得很有道理，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它能够节省教师时间，改善教学质量，给予他们从未有过的灵活度。我认为，他们会采取开放的态度，尝试一下这样的附加产品。” Ventilla 说，“这件事情非常困难，对此，我们没有什么幻想，不过，我们要做的是一项长期的事业。如果我们在二十年内能够真正改进美国大区的公共学校的教育，那就是不错的结果了。那就是成功。我们不需要推进很快，但是，必须达到一定的规模。”

Ventilla 的谨慎态度是有原因的。虽然个性化教育很诱人，但是，许多的科技公司试图改变现有教育的弊病，并未收到太好的效果。许多的教育改革都失败了。当这些努力失败后，学校就更不愿意去冒险了。“在技术应用到学校的时候，最大的失败就是人们认为技术本身有内在价值，而不是说，技术的唯一价值就是改善教学或者吸引孩子，” 纽约公共学校系统的前主管 Joel Klein 说，“许多人从技术的视角而非教学的视角去看待问题，那是一个很大的错误。”

Altschool 想要缩小私立学校和公共学校的差距。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实际上，在测试教育理论和技术的时候，AltSchool 面向的是一个特别的群体，而非一般的公共学校的学生。AltSchool 中，40% 的学生接受某种形式的补助金，而 60% 的学生每年支付 21000 美元的费用。这意味着，它仍然是一所富人学校。但是，根据相关的研究，公共学校才是最需要此类技术的地方。最近的一项研究表明，通过个性化的教育实践，公共学校的学生在成绩上取得了突出的进步。

看来，要达到变革教育的目的，AltSchool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过，对于无法适应传统学校的人来说，Ventilla 的新型学校已经开始改变他们的人生了。13 岁的 David（化名）说，AltSchool 很适合“那些觉得自己像局外人”的学生。他说，在以前的公共学校里，一群校园霸凌曾踢掉他的牙齿。如今，他已经可以笑着谈论这件事了，“那是一件好事，因为我需要丢掉乳牙。”

校园霸凌并非唯一的问题。David 说，教师们把班级当做监狱管理。有一次，他把笔记本遗忘在了储物柜里。他不能离开教室去取笔记本，相反，他得到了一个零分。“我觉得，自己无法与那些人建立关系，” 他说。在 AltSchool 里，他把教师视为“家里人”。“我觉得自己能够与他们分享感受。这是你应该拥有的东西。”他说。

在学习上，他可以加快速度，不用遵循固定模式。在以前的学校，他今年应该要学初等代数，但是，AltSchool 的教师们让他学习几何，因为他们知道，这有助于他通过高中入学测试。“我们学习了几周。在学习的时候，我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 自己的水平。”他说，“在以前的学校，老师们的态度是，‘好吧，你要参加测试了？祝你好运。’”

一个月后，David 将成为 AltSchool 第一个毕业的学生。届时，教师们会举办一个小活动，庆祝这件事情。David 即将步入高中了。他觉得，自己仍然会想念这里。

图片来自 Wi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