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工》:一颗新式太空歌剧味儿阿司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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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在气息浓郁的欧洲文艺土壤,致力于拍摄商业电影的吕克·贝松,是个比较特别的存在。他一手创立欧罗巴影业,在几乎好莱坞一统的商业片市场杀出一条路来。
在这个科幻电影已经非常成熟的年代,光凭星际、特工这样的词汇对观众来说已经不太有新鲜感和吸引力了。热爱幻想题材的吕克·贝松,这次又带了什么味儿的药丸呢?
早在充满幻想的电影人吕克·贝松导演构想出狂野、黑暗而又古怪的《这个杀手不太冷》和怪诞太空歌剧《第五元素》之前,在他天真烂漫的孩童时期,就深深受着由皮埃尔·克里斯坦创作、让-克洛德·梅齐埃绘制的法国科幻漫画《星际特工》的影响。
20 年前,吕克·贝松和漫画主创梅齐埃合作了《第五元素》。那时梅齐埃就问贝松“你这么喜欢《星际特工》这个漫画,为什么不把它改编成电影呢?”在技术并不成熟的九十年代,贝松放弃了制作有着太多外星人、怪兽和空间站的《星际特工》。
《星际特工》还是在吕克·贝松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随着技术的日发成熟,贝松终于决定对这部念念不忘的科幻漫画下手了:“科技的发展使我们能够实现一切,现在电影中最大的限制,其实是我们的想象力。”
这与梅齐埃的想法也不谋而合“80 年代,我试过用剪贴画的形式改编,由于预算不足,便不了了之。如今,电影拿到了这根接力棒——梦想成真了!”
改编《星际特工》的难度着实不小,原著漫画一共有 29 卷之多,角色、故事、地点都十分繁杂,涉猎的话题包括环境保护、意识形态、女权主义等等。
漫画可以用整整 48 页就只讲述一个故事,电影要带着众多演员拍摄一个在多地同时推进的场景就没那么容易了。阅读漫画时可以自己掌握节奏,可以细细品味一个画面,但电影院里,节奏是强制的。吕克·贝松不得不用另一种方式来展开漫画的主体,让故事情节更紧凑。
他选取《影子大使》这个故事来进行改编,主角韦勒瑞恩和洛瑞琳的冒险是经典犯罪调查的模式。吕克·贝松从漫画中的某一点出发,接着就放开手脚改编了,在布景和服装设计上进行了现代化的改编。这些年,时尚潮流发生了变化,漫画的 70 年代宇航服已经有些过时了,电影里的发型和宇航服改变得更为现代化。
尽管贝松并不想做《第五元素》续集,但《第五元素》和《星际特工》中都充斥一种太空歌剧的美学,繁杂的外星人、巨大磅礴的建筑和略带阴森又有点俏皮的小细节,可以说是一脉相承的。
20 年前的《第五元素》里,我们只能匆匆一瞥未来空中都市、各色外星人、失乐园度假村和外星歌姬diva这些经典太空歌剧元素。
《星际特工:千星之城》一开场,伴随着大卫·鲍伊《Space Oddity》的歌声,地球空间站不断发展,迎来送往世界各地的飞船和居民。一连串的蒙太奇镜头带来了一群奇异来客:发光的异星人、昆虫般的野兽、在机械保护服中生活的高智能软体生物……
往往,外星人聚集地一般是些黑市、海关、地下酒吧,要么干脆就沦为了主角被追杀时,一路撞倒好多路过外星人的背景。
千星之城阿尔法里的外星人们,协力建造了居住着 3000 万居民的阿尔法空间站,这里生活和谐,一如空间站在宇宙中稳定地旋转着。短短一瞬,贝松就用视觉和想象力,正面描绘了一个美好的外星人混居乌托邦。
接着是另一个迷人异星世界:
(一颗遍布沙滩、天空颜色像水果冰一样绚烂的星球上,一群柔软的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类人生物露齿而笑。尽管潜意识知道镜头都是纯 CG 制成,但这仍是一个充满着朝气和欢乐、让人想长久停留在这里的世界。)
镜头再一转,到了装饰华丽、充满着弯弯曲曲小巷的次元间市场,充斥着奇怪的小玩意和奇异的外星生物:
看起来廉价但是恰到好处的红灯区:
(流行巨星舞女“泡泡”,从卡巴莱歌手到淘气的护士到校服女孩再到法国女仆的快速变装,像是对《第五元素》中 Diva 的史诗歌剧表演一次变异的致敬。)
“每当有漫画被改编成电影,哪些自诩为神殿守卫的漫画迷总会站出来表达不满,抵制一切。但我会毫不动摇地与他们较量:我也是漫画迷俱乐部的一员!我从十岁起就喜欢上了韦勒瑞恩和洛瑞琳,我和它们一样有资历!”
这就是吕克·贝松的《星际特工》,一个太空歌剧大片,是一种未来主义的正面表达,没有粗制滥造的 CG 特效镜头,没有刻意媚俗的复古,电影展现的是细节丰富、生机勃勃且充满着奇思妙想的未来世界。
就像他曾说过的:“出于梦想和逃避,当我拍摄一部电影时,我希望带领观众远离他们的日常生活。让我带你到没去过的地方吧,一些只有在梦境中才去过的地方,比如地下、海底和太空。”
为了构建未来世界,吕克·贝松专门为《星际特工》写了厚厚一本宝典,涵盖了世界观和无数种族设定,“我们有 60 个主要外形种族,每个种族都有 15 页介绍。我们甚至有他们家乡的宇宙坐标。还有关于他们繁殖和摄食的资料……这真是厚重的档案。
当然,吕克贝松可不是想做一个未来外星科幻全书,他想要呈现的,是这个充满着爱和“多元化”的世界本身,所有的特效和场景,都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切片。比如影片开头,许多外星人来到空间站,它们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这就是贝松刻意为之的“外星人故意模仿人类的方式走路,是他们对人类世界的一种善意和尊重。”外星人更不是入侵者,有时候,人类自己才是反派。
这跟克里斯坦和梅齐埃在《星际特工》里表达的想法不谋而合,漫画为科幻作品提供一种处理种族问题的新角度——“相异性”。漫画中,所有人都是与众不同的。这个在现在看来是理所应当政治正确的东西,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却是一种非常革新的尝试,当时科幻圈子非常“冷酷无情”,外星人从来都没有好的形象。
在漫画刚开始创作时,正处于科幻的黄金年代末期,主创两人到了美国之后,受到了阿西莫夫、范·沃格特、杰克·万斯和格温姆等科幻黄金时代大师的影响,乐观主义还比较盛行。在征服宇宙和为公民权斗争之间,掺杂着乐观和希望。
而创作《星际特工》的构思,更有点像达尔文的《小猎犬号航海记》,一项致力于探索他者的事业:洛瑞林和韦勒瑞恩在每个阶段都会发现一只新种类的小生物,第一眼看上去,它们通常都面目可憎;接着我们就会发觉,它们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可以理解它们,没有必要进行殖民……
电影中,手握高科技和财富的珍珠人无辜被卷入到战争的灾难中,没有选择复仇,很轻松就原谅了地球人。关键时刻,洛瑞琳更是用“爱”来驱动韦勒瑞恩改变主意。这正是电影有的一些小毛病:情节推动略粗暴生硬,“宇宙坏男孩”和优等生的组合也不新鲜了,主题“爱能治愈原谅一切”略显肉麻老套。
这些小毛病,倒也可以说是导演特色,他一向爱讲简单直白的故事,不在剧情的复杂度上设置理解门槛。吕克·贝松的作品尽管题材、风格都不尽相同,却都包含着各样的爱在其中。不管是人类个体本身之间的情感;不同物种间的理解包容;甚至有对于大自然的热爱和向往;和更为宏观的,对于“未来”“知识”这种虚无缥缈概念的爱。
尽管没有明说,无疑爱就是能拯救世界的第五种元素。每年,地球人和外星人都特别忙,为了入侵地球和殖民外星要来回战斗好多次。《星际特工》和《第五元素》一样,人类不小心伤害了外星人后,却不会有那么多弯弯曲曲、让人急死在荧幕前的误会,原谅很轻松就能畅快解开。
吕克·贝松在另一部科幻片《超体》里走得更深,lucy 化身为《2001 太空漫游》的星童和《诗云》里的神,像《朝闻道》那般飞蛾扑火,让潜能达到百分百,爆发的生命无所不在,最终转化为知识和信息传递直至永恒,对于这个伤害她的世界,选择了最深处的爱来回报。
吕克·贝松在《这个杀手不太冷》里创造了他本人同时也是影史里最为成功一对搭档,杀手莱昂和小女孩玛蒂尔达一同经历数次生死劫难,在保护和责任感里,掺杂的爱意和温情开始发酵。
( 这是我最爱的镜头)
《尼吉塔》的笔触能深入到人的内心世界,爱有着人性复苏的巨大功能。
即使是结局悲情的《碧海蓝天》,贝松也塞满了他少年时起就对大海的依恋和崇敬之情。
《天使A》末尾,贝松借着安德烈之口告诉我们:“有一天,有个天使进入了我的生命,一个美好的女人,让我打开被蒙蔽的双眼,让眼睛打开看这个世界的感觉真好,现在我可以看着朝阳在巴黎升起了。”
这就是吕克·贝松,不管什么题材,他都能在其中注入最深的感情,即使是再悲情的故事,也都能透下出一点阳光:“在绘画中,如果想要凸显白色,那就在它旁边涂上黑色。就像《星际特工》所带给我的:故事给了我们忧愁的缘由,也给了我们快乐的动因。”
科幻片有太多太多元素:太空歌剧、废土、赛博朋克、反乌托邦、时间穿越……有人把这些全加一起还嫌不够,既要轻松搞笑还要有着人文关怀和灵魂拷问。
吕克·贝松倒不贪心:“我是个导演,不是上帝。”
对他而言,电影的本质“不是济世良药,而是一片阿司匹林。”
星际特工这颗最新的药丸已经生产出来了,你要尝尝它的滋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