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宏:“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多了” 是一种坚持 | 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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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8-17 16:30

整理 | 白苏,图片提供 | 乐视体育,口述 | 刘建宏

“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多了” 一定是很多评论员都说过。看起来是调侃,实际上这是一种坚持。

2016 年 8 月 18 日,是刘建宏离开央视,正式加盟乐视体育两周年。在央视同事眼里中规中矩的好人刘建宏,再次用行动证明,他骨子里也是敢于冒险的 “性格青年”。

今年 4 月,乐视体育 B 轮融资 80 亿元,公司估值 215 亿元。较 A 轮融资金额翻了 10 倍,估值翻了 7 倍。这一次,他又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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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自传签名,成了刘建宏最近一段时间的日常工作之一

我最早虽然是电视人,但是我敢说我比大多数中国人接触互联网都早。1996 年开始做《足球之夜》的时候,我们已经可以拨号上网了。记得有一个网站叫做 Daily Soccer,每天可以上去查英文足球新闻,翻译了以后用作我们自己的新闻。1998 年我们做了世界杯,四通利方才改叫新浪。

2002 年有一个特别逗的事儿,(这让)我对互联网的理解比别人要更深一点,或者更快一些。

2002 年世界杯的时候,沈冰坐在我边上,被一些球迷骂得不行不行的。我知道她有压力,我劝她千万不要太在意这个事儿。比赛开始大概三四天的时候,她要去南京录节目,我印象特别深刻,她是老早以前答应人家了,没法儿不去。我说你去你的,我们再找其他的嘉宾,把这三四天先过去。

结果就这三四天风向变了,原来不说话的人突然冒出来,“你把沈冰好端端一个姑娘给骂跑了吧?” 网上的声量一下子就变成 “还我沈冰” 了。过了四天,沈冰按照约定的(时间)又回来了。大家一看,沈冰还是受欢迎的,又重新回来了。

这其实是一个偶然,但是在互联网上,有一部分网友,他们能够前面、后面,用自己的逻辑把这个事儿折回来,最后的结果就是沈冰刚开始被很多人攻击,她被停了,很多人表达对她的怀念,沈冰于是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互联网就变成这样的逻辑了。

这让我知道什么?互联网不是一个绝对公平、公正的平台,特别是在中国。因为沉默的大多数是不说话的,他不到被逼急、怒不可遏的时候是不发言的,大多数人没有形成在互联网上去表达的习惯。

习惯会改变,网上发言的人会多起来,但是我看到的业界领袖或者精英,他们是很少在别人那里留言的。

2000 年的时候,当时是川沪风波,我出来说了几句。中国足球那几年互相打假球,互相吹黑哨,弄得乌烟瘴气。当时我就说,“占便宜的时候你不说话,被别人占便宜的时候,你比窦娥还冤,如果这么来做的话,这还有什么意思?” 结果说了以后引起轩然大波,四川球迷就不干了,开始声讨我。那个时候不光是互联网,连平面和传统媒体都加入到这个行列里面。所以我后来写了一篇文章回应,“我们只有一个主队”。

当时有一个山东记者,我们俩可能见过面,但不认识,也没在一起吃过饭。但是他写了一篇文章,叫《今夜你是否会如期而至》。我一看这篇文章,你看,其实这才是真正公允的看法,或者代表了相对公平的评论。我当时印象特别深,当你被一大堆人攻击的时候,突然间冒出一个人,他以前不说话,突然间站出来了,这个就是沉默的人。

(所以)我认为,我是不会按照他(网友)的标准来要求我自己的。我有失误,那我看到了,OK,下次能不能避免这种失误。但是我应该怎么做,我有自己职业的标准和判断。我是一个干了几十年的记者,你告诉我怎么做记者?这个事儿有点儿荒唐了,除非你自己一点儿自信都没有,认为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做记者,一定要让别人去告诉你。你让我这么做我就这么做,你让我那么做我就那么做。这个事儿就完全扭曲了,对吧?

其实是评论员和比赛本身共同构成了球迷看到的比赛。所以大家就觉得,哎,好,说说评论员呗!挺有意思,拿评论员当个乐子来说呗。我觉得这个也挺好,它就是一个过程,你看这届欧洲杯,没人说评论员。你发现没。

我几乎没看见有什么(争议),不像过去那样集中地评论评论员了,这届欧洲杯感觉大家平平淡淡就过来了,对吧?

现在面对舆论,压力也很大。(因为)现在你做的这件事情,实际上是在改变中国体育。

(我对中国足球)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对我来说,成长的经历和你们(80 后)是不一样的。在你们青少年时期,你们有中国队,也有欧洲足球,还有 NBA,你们有得选。我们那个时候没得选。我看球就开始看中国队的比赛,我从 1981 年开始看中国队冲击世界杯,那会儿我 13 岁。1982 年开始看世界杯,1985 年高考之前看中国对香港的工体 “五·一九”。1989 年在大学里,和中国队一起经历了两个 “黑色三分钟”。对于我来说,我的整个青春期和中国足球牢牢地结合在一起了。

我理解一个球迷之所以成为球迷,特别简单,就是因为他在青春期的时候喜欢上了这件东西。这就像初恋一样,你基本上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一支球队,就不会改变,就会一直陪伴着它。我觉得这就是我的足球基因。那会儿没意甲、英超,就只能看中国队。而且中国足球是你身边的足球,再怎么说这种责任感还是不一样的。你再支持一支国外的球队,我总觉得还是有隔阂的。

“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多了” 一定是很多评论员都说过的一句话。比分落后的时候,你肯定心急如焚,这是一句最简单的对场面的描述。无非是我说中国队的比赛稍微多一点,所以大家认为安在我头上比较合适。你说黄健翔没说过吗,或者以前的韩乔生没说过吗,贺炜没说过吗?肯定都说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看起来这是一个调侃,但实际上这是一种坚持。如果说中国队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失望,挫伤你的情感,你还能够这么始终如一地追随下去,我觉得这里面也是一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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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传发布会上的 “老友记”,左起依次为:王彤、水均益、刘建宏、杨奎、白岩松、黄健翔、陈晓卿

说实话,我在 2002 年之前还是很想能有一个编制或者身份的,因为不一样嘛!确实不一样。而且 1996 年当北漂了,漂了好几年,没有一个结果,其实你从心里面是没有什么安全感或者稳定的感觉。但是 2002 年之后,我觉得自己已经发生改变了,就是不再认为那个东西对于我很重要。

这都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一开始你会特别想,但是后来慢慢地,就觉得有这个东西真的就很重要吗?可能慢慢你不觉得它很重要了。所以拿到正式身份的时候,真没觉得它对于我有多么大的诱惑。

甚至前两年,我第一次去医院看病,医院的人问我你有卡吗?我都傻了,什么卡?人家说每个人都有一张卡,你怎么没有卡?我赶紧让我的秘书给我问,后来问半天,秘书说刘老师,你是台里的正式职工,你不需要卡,你看完病以后开发票就行了,实报实销,100% 的那种。我才知道,在央视我还有这种待遇呢。

对我来说,也不在乎这些东西。真的不在乎,不是假不在乎。我不当官,也不评职称。按照现在的状况,我应该是高级职称。高级职称是什么概念呢?应该是多挣很多钱,应该是可以推迟退休,应该是有房子或者其他方面的待遇,但是我也没问过。我从来不会在仕途上去想那些事情。

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我骨子里是一个自由派,我认为自由比所有东西都重要,内心的自由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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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做高管不能做业务了?我觉得这个说法很逗。在美国 CBS,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副总裁经常给自己的评论员写稿。我们一说当官就是高管,所谓高管就是官?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高管不是中国文化里面的那个 “官”。高管应该是职业技术官僚。

什么意思呢?就是你在这个领域里具备了相当造诣,是非常擅长的能手,然后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用你职业的东西去进行管理。这就是内行领导内行,绝对不是外行领导内行。技术官僚不是一个贬义词。我用我的技术,用我的学识做这件事情,那一定会做得比别人好。

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可以说我很自信,带着这些年轻的团队在一起,也会给他们很大的空间,让他们去做。在进行职业判断的时候,相信我的经历和见识、积累能够帮助我更好地做判断。但是你要是一个非技术官僚,他做不了,他以前都没做过。他跑到这儿来,还指手划脚,你受得了吗?我遇到这样的领导,会觉得他为什么要这样呢?他什么都不懂,还在这里指手划脚。我遇到过这样的领导,所以痛恨这种官僚方式。

我还没有完全离开解说岗位,中超也还会去解说,国家队的比赛也会去解说。等 12 强赛开始的时候,你就听到我在解说国家队的比赛了。

管理与说球,肯定是需要平衡的。但是我觉得现在离不开。未来能够把工作调整得比较好的时候,会给自己留出一块自留地,还会继续说说比赛,因为足球本身就是我的兴趣爱好所在。积累了这么多年,就像你说的,好不容易积累了很多经验,积累了很多的常识,不去说其实也是一个很可惜的事。

未来我可能倾向于,第一还是更多关注中国足球,第二是在普遍关注中超的情况下,重点关注中国国家队。这是我未来给自己的职业要求。

我是想好了才(从央视)出来的。既然是要创业,就一定要把自己燃烧起来,你燃烧不了自己是无法点燃别人的,我坚信这一点。首先得让自己像一个创业者,或者你真正有创业者的感觉。我相信因为你这种表现,可能周边的这些小伙伴才会对你比较信服,你才能起到一个真正领头人的作用。我不喜欢只是用权威去驱使别人,希望你振臂一呼,所谓应者云集。你是靠的人格魅力,让别人愿意跟着你共事。不希望你拿了一个玉玺,你神权天授,你拿着这个东西就有权力挥着鞭子去驱赶别人,驱赶别人就不是创业了。人要不是从自己内心里面焕发出一种战斗力,那东西都是假的,那很难持续。

确实工作非常忙,连续出差,经常开会。我昨天开了 10 个小时的会,然后又跑去做节目。也确实有一点左右手博弈的感觉,但是我觉得还应该去做。我一直在关注。比如说,孙祥和登巴巴这个事儿,我头天晚上一直在看,第一时间看到登巴巴骨折了,马上就问有没有记者去医院。群里说 “刘老师我已经到了”。另外一个记者说 “刘老师,我马上到”。好,准备直播。

然后就用手机直播。我一直盯到凌晨一点多,因为第二天要开会,我说行了,差不多了,你们根据情况自己决定什么时候结束。最后我们直播了大概三个多小时,那一天上海,包括全国关注这件事情的人都在看乐视体育的直播,比一场普通中超联赛的关注度还要高。

实际上你看,我没有脱离业务,一直在干这件事情,而且干这种事情的时候有一种本能的兴奋感,我会觉得特别开心。

我现在不光(像)是台长,我还等于办着报纸呢。因为我们现在是一个综合性的媒体,有文字,有图片,有视频,等于你既干报纸的活儿,又干电视的活儿,还要通过新媒体的方式把它运营好,实际上是很综合的东西。

题图来源:sports.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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