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知 GUECHI:别把世界交到你蔑视的人手里 | 博望相
文 | 刘琼宇
编辑 | 小肥人
图片 | 格知 GUECHI 提供
采访 | 刘琼宇
最近一年半,Ritto 的朋友都说她变时尚了:凉鞋只穿高跟,夏天也戴礼帽,偶尔还穿穿露背装;她甚至开始购买六七千元的包包而不感到心疼。要知道,以前她连逛街都嫌累,最贵的包不过八九百元,高跟鞋很少穿——在互联网公司穿得突出会显得「不合群」。
在格知 GUECHI 工作则完全不必在意这个,她反而要担心,如果随意网购的衣服不小心撞上大牌山寨款,一定逃不过主编的火眼金睛。
主编叫孔飞,是时尚媒体格知 GUECHI 联合创始人。他的衣柜里全是故事,每件单品都有。
他第一眼在 Loewe 秀场上看到 Puzzle,立刻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包。他脑里冒出三个故事:第一个故事是,包的分割感和多变的拎包方式,如同自己上升双子座 AB 血型的个性;第二个故事是,包就像一个女孩在向男生撒娇说,「I’m your puzzle,But you can’t solve me.」最重要的故事是,他自己的人生正有很多困惑难以解开,就同这款包的名字一样,而对待这些困惑要像对待奢侈包一样,小心呵护、不能心急。
他和陈可创业时取「格物致知」之名,意思便是「每一样物质消费的背后都有精神寄托」。他希望籍此鼓励中国女性尊重自己、拥抱时尚,主动以时尚表达自我,而不是在被动选择中稀里糊涂地度过每一天。
Ritto 自从来到格知 GUECHI 任产品总监,再没逛过淘宝。
起初是由于周围「时装精」们的压力,如今则是出于认同——她已经发现,时尚并非只能仰望,它的价值也不单是好看,这甚至与价格无关。
*孔飞与陈可早期将公司搬入望京 SOHO 时的合影
纽约,纽约
孔飞在纽约的前 3 年担任 Vogue(美国版)时装编辑,汇报对象是 Anna Wintour——影片《穿 Prada 的女魔头》女主角原型。作为高二就考取人大新闻系的学霸,他在世界第一大经济中心生活了 4 年多,却对资本、金融没有任何概念,甚至不晓得何谓风险投资。
在《时尚芭莎》任职时,孔飞曾在全球飞来飞去,为香奈儿一台展览做联合策展人。第一次在时装展见到 Anna Wintour,他紧张地冲上去告诉她,自己从小就听说她的大名,觉得她太厉害了等等,说完没等对方回答,竟自己跑开了。
他为那次尴尬的接触懊恼了一阵,不久后,竟接到 Anna Wintour 猎头发来的入职 Offer;在他以手头还有工作为由拒绝之后,猎头又多次相邀,直至 Anna Wintour 本人发送的邮件出现在邮箱,孔飞至今不清楚自己为何受到这位「纽约非官方市长」的垂青,唯一的猜测是,在那次秀场上的工作态度——他的人生宗旨是「快速完成一个事情然后回家躺着」,而 Anna Wintour 也以雷厉风行著称。
「女魔头」的工作强度不是开玩笑的。与她面聊的第二天,孔飞即开始上班,和电影里一样,Anna Wintour 早晨 5 点起床,雷打不动。三年中,孔飞每天从清晨 5 点半接工作邮件,接到晚 9 点半,日均 300 多封。Anna Wintour 不允许任何人浪费她的时间,孔飞生活极其紧绷。强压下他身体抱恙,在服用含激素的药物后逐渐发胖。他离开了这位在全球时尚界呼风唤雨的强势女主编。
时尚在恰当的时机赋予孔飞事业,也在阴暗的时刻重新发动了他的人生。
自救
异次元属性在孔飞幼时就显现了。小学三四年级时,他已经不愿让家人替自己买衣服。姥姥和妈妈都爱漂亮,外公出国常带回时尚杂志,他先于同龄人早早有了审美意识,「自己买衣服后才明白,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从小就觉得每一个人都应该是独立个体,每一个人都应该尊重彼此。」他喜欢简单的卫衣,讨厌印着幼稚图案的童装。
初二那年,孔飞开始对自己的脑袋失去控制。想很多很大的问题,想不出答案,但脑子停不下来,整夜整夜无法入睡。从小被长辈们喊作「马屁精」的小话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默阴郁、发起脾气又叫人害怕的「墙花少年」——他被确诊抑郁症。
病中的孔飞,真真切切看到了一个严重变形的世界。甚至,他看到的人已不是立体的人形,而是一些破碎画面的组合。他打比方说,像一本照片拼贴册。
孔飞似乎是有联觉能力的人,不同感官的感受可以相互传递。患病前,他已在靠写字赚钱,包括投给《萌芽》和一些时尚杂志的时装稿,最高拿到过千字 8000 元的稿费。他最擅长从一件时尚单品联想出一个故事,这种在旁人看来莫名其妙的解读方式是他天生的能力,采访中也是信手拈来,「去年秋冬的高定,Fendi 一直做皮草,请了俄罗斯老工匠在每一根毛上镶了金箔,可能大多数人觉得好浮夸,可我觉得,安娜·卡列尼娜见她情夫的时候或者第一次去莫斯科,我记得书里是她下车抽了一根烟,遇到那个后来和她谈恋爱的军官,抽烟的时候形容雪特别地白,月光特别地亮,风吹着皮草都在抖,都在闪,我觉得她当时应该就穿这样的衣服。」
强烈感受力也表现在待人方面,孔飞从小就很会看人眼色,喜欢逗人笑。他来自单亲家庭,由姥姥带大,妈妈很年轻,玩心大事业心也强,不大管他。高度敏感的孔飞,情感慰藉很大一部分来自联想,常常会迷上一件东西而感到安慰。那些承载了生活细节、情绪的物件,被他称作「情感密码」,它们共同构成了一座「结界」,区隔开现实中不甚美好的部分。
抑郁症持续了 3 年,刚好和青春期重叠。其间他未停止文字创作,但作品变得私人化,讲不出新的故事了。「当时太震惊自己的内心世界,太害怕了,(关注点)就只在自己身上。」
孔从病中自救的力量来源,很大一部分是时尚。「我觉得每一个人创作的东西好有生命力,几块布怎么会那么好看,觉得每一个人都在尽力燃烧生命。只是因为想不明白,就想放弃燃烧,或者觉得自己要被烧尽的想法就太幼稚了。」
走出抑郁症后,孔飞发现自己丢失了那几年的部分记忆。也许是大脑自我保护机制起了作用,使他的感官变成王家卫的镜头,过滤了现实的无趣和残酷,在时尚的结界中展开关于美的想象。
他变得通透。如今不管是格知 GUECHI 的文章,还是个人微博,语言活泼轻快,带着毒舌耍贱,他曾这样评论在脸上涂粉不均匀的女生,「我想用美图秀秀帮你抹一抹」。
*孔飞最近最爱的牌子 Gucci,刺绣文艺风
女性选择权
「曾经有一个(《时尚芭莎》的)实习生,非常任性地买了一个香奈儿包,那肯定不是她能负担起的东西,要还非常多卡债。我问她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每天还在坐地铁。她说我背着香奈儿,我觉得离梦想好近,虽然北京城那么大,我在和别人合租,每一天过得也没有很痛苦,因为我背上香奈儿啦,闭上眼睛,有时候北京晚上风一吹,我觉得我在巴黎。」
「有个波兰女孩在(Vogue)做实习生,存了很久的钱,买了一双红底鞋和一个 Chanel 包,每天从皇后区坐地铁到曼哈顿,地铁上穿 Nike 背 Coach,但一到曼哈顿就换上红底鞋背上 Chanel ,把 Coach 存到超市寄存柜。她说时尚带给她的远远不是外观的力量,更是源源不断的自信和自强。波兰毕竟是个小国家,你也知道纽约客不会看得起任何人,但是换上这两件战袍之后,她就觉得自己无懈可击,有全世界的勇气往前冲。」
这两个女生让孔飞非常感动。她们的选择很容易被贴上「虚荣」的标签,这正是孔飞感到遗憾的地方,他认为,那些觉得时尚是「一个做作的事情」的人很可怜,不知道时尚的价值在哪里。
孔飞并非赞赏超出收入能力做选择的行为,他直言,时尚也是一门「偶尔会严重物化人」的产业,比如让女孩瘦得不成人形。它让人又爱又恨,但不是「吸血鬼」,它背后有着对女性的鼓励,「告诉女性说你可以的,如果你愿意的话。」
触摸到时尚之后,孔飞在二十多年里持续汲取美与力量之外,也有挥之不去的困惑。
困惑最早出现在淘宝爆红时,孔从大一起就在《时尚芭莎》工作,到了后几年,电商开始成为普通人的生活方式,「中国女生真的开始买 6 美元的 Gucci,我觉得这个市场变得非常混乱。」他发现,大部分中国人对于时尚或漠不关心、或持有偏见、或远远仰望,而原因并不都是受限于经济水平,「我周围月收入两三万的女生,有时候也会为了 1 块钱的差价,把那 1 块钱搜出来在哪(卖)。」
在美国那几年,他越发看到中国时尚产业与发达国家的差距。「国内时尚电商太不值钱,一件 LV 明明可以卖到 2 万,你却说我有什么样的渠道,可以让它变得只值 3 千块,国内很流行这样的事…我们很难攻克的一个难题,就是没有营销能力,反而是最便宜的最好。」
让他遗憾的是,中国很多女性与时尚的心理距离很遥远,大陆的品质女装一直比品质男装难卖。「女权」在孔飞的创业决定中是一个高亮关键词。「只有这一个行业,男性是弱势群体,然而中国女生对时尚的认知,是‘我穿哪件衣服男生会觉得好看…’时尚最能代表女权的一件事情是,每穿一件衣服都是你的决定,都是你对现在状态的投射,但你被迫选择,我觉得很可惜。」
孔飞强调男女平权,脱不开成长背景。他对与自己感情疏离的母亲,有一种近乎「慈悲」的同理心,「从小就觉得(别人对)我妈太不公平了,她那么好看那么漂亮,穿裙子就应该穿,为什么不可以去唱歌跳舞,她有梦想为什么不能去工作,为什么要被人说得那么难听?」
「对妈妈的理解从何而来?对母爱的渴望不会变成怨气吗?」
「我也想变成(妈妈)这样的人,我也渴望自己被认同。可能我也是个边缘人,很渴望这些被不停误解的、物化的人都能平等。」
*照片中这期女权时尚杂志《The Gentlewoman》的封面,是孔飞最爱的冰岛女歌手 Björk
「没有毒的媒体」
记者的采访本上,留着格知 GUECHI CEO 陈可即兴画下的一张四象限图:横坐标写着「文化炫耀」,左正右负;纵坐标是「物质炫耀」,上正下负。
他和记者一问一答,做了一番填空:淘宝,填在右下角 D 象限,意思是山寨、同款不能带来任何价值;书籍、电影、穷游,在左下角 C 象限,代表人群是文艺青年、大学生等;LV、MUJI 在右上角 B 象限,「LV」指代跟风买大牌却不懂得为何买的行为,俗称「土豪」;而无印良品被列在内,是因并非独一无二的它,却变成了部分人炫耀品位的资本。
最后,陈可用笔敲了敲本子,从帽檐下和采访者保持眼神互动,「我们在这里,在路的尽头微笑着等待大家。」左上角象限写着「格知 GUECHI」。
孔飞与陈可相识于豆瓣,孔飞当时是坐拥几万粉丝的「网红」,走在街上甚至会被围起来,但两人的最初兴趣重合点并不在时尚,而是一些冷门的书和电影。两个文艺青年聊成了朋友。按陈可的说法,「如果共同喜欢一本书喜欢到一定程度,背后意味着你们至少有一百个共同话题。」
陈可更广为人知的是网名「叉包」,意为 XBOX,他是国内骨灰级主机游戏玩家。创业做「格知 GUECHI」之前,他任前新浪微博微游戏产品总监。但若据此给叉包贴上「IT 男」、「电玩宅」这类标签,首先孔飞就不能同意。
陈可毕业于上戏导演系,与胡歌同届隔壁班。除了歌剧院助理导演,他还做过杂志撰稿人、小说翻译、编剧,并在深圳两次创业。他喜欢酷和新的东西,专挑「技能库」里没有的事儿做,所以「什么都略懂一点」;其表达欲也很强,采访中源源不断输出观点,这正是他认为自己的创业基因所在。
一起创业是陈可提出,但方向是两人聊出来的。陈可任 CEO,负责产品,但他也是潮男,他们都很认同时尚产业消费升级的概念,并认为,国内中产阶级正面临「消费升级的尴尬期」。
「什么样的物质消费和精神消费能够提升我们的幸福感?我觉得大家都有一个问号。」
两人对淘宝颇有诟病。陈可激动地打了个比方,「淘宝是一个毒瘤,会把很多东西干扰掉。为什么?时尚是有神秘感的,你攒钱终于买到,积聚了很久的情感得到释放。但山寨款把这个打破了,非常可恶,相当于盗版音乐,创作它的人没得到任何好处。而且你别忘了,下载盗版音乐的人,害的是他自己,因为体验会变得非常浅薄、快感不会那么深刻。」
两人对快时尚品牌背后的病态生态链也耿耿于怀。「Zara 代工的工人,人生开心吗?可能不开心,印度代工厂自杀率非常高。他们的布料很多绒毛,最后会排到海里,现在大概是服装污染源最大的一类。」
「美国主流舆论在反思,29 美元的 T 恤衫你不能买,为什么?按照国际贸易的价格怎么都没办法把一件 T 恤做到 29 美元,除非剥削了劳工,除非是亚洲童工。」
陈可所画的「四象限图」中,格知想抓住的用户集中在消费追求物质与文化双重享受的 A 象限人群;他又标上几个箭头,以示不同消费阶层人群的向上流动:「淘宝」所在的 D 象限指向 B 和 C,而 B 和 C 分别指向格知所在的 A 象限。其逻辑在于,仅仅审美经验不足但却热衷大牌的人群,通过购买、阅读时尚资讯等可以逐渐培养审美能力;而财务能力不够的年轻群体,在日渐经济独立的过程中,会向中产阶级生活方式靠近。这两种群体是格知要努力转化为用户的人群,即 「微笑着等待大家」。
他们坚定地认为,传递文化主张和价值主张一定走在更大的商业机会之前。
陈可打了个比方,想要买小白鞋的人,脑子里先得被植入一个「小白鞋」的概念。因此,格知 GUECHI 定位为媒体,「甚至我觉得我们叫文化公司更合适。」
2014 年,孔飞从纽约回国,与陈可着手创业。不久获得泽厚资本数百万元注资,app 于去年上线 iOS 版,7 月上线安卓版,目前 30 万用户,日均总阅读量约 100 万;微信公号也有 67 万粉丝,平均阅读量每条两三万。
当谈到对格知 GUECHI 的期待,孔飞用了比陈可更加感性的说法,「格知 GUECHI 未来就是没有‘毒’的女权时尚媒体。格知就想做一个事情,希望中国的女生活得漂亮,无论外观还是内心。」
*上海,上海
最后一份工作
格知 GUECHI 首篇爆款文章题为《凡客衬衫,LOW 不 LOW?》。当时 app 还未上线,文章发在微信公号上,被虎嗅转载,引发争议。
孔飞在文章中写道,「陈年在发布会开场便说,‘敬畏之心——对用户,对产品,对合作伙伴’。我们非常想加上一条,‘对时尚’。」
「一件衣服,如果只是‘好穿’,它难道不 LOW 么?」
「凡客作为一个创立 7 年的服装品牌,竟还在胡乱引用工业设计那套‘实用主义’观念,还把‘好用’当成服装设计的最高理念,不得不让人觉得:你连情怀和梦想都卖的如此廉价,你的用户到底能得到什么?」
不过大部分时候,格知 GUECHI 的文章并不会这么「戳」,孔飞并不喜欢做「价值观斗士」,担心说错一句话误导读者。但他又说,下半年会放开一些,尝试多做这件事情,「叉包很好的一点就是会告诉我没有关系,错了就错了。」
孔飞心思细,遇到选择会本能地把蝴蝶效应从头想到尾,顾虑就多。而陈可是个放松的人,不管什么事喜欢「先做做看」。去年底,陈可提出在 Podcast 上做个电台节目,出发点是布局全媒体平台;但孔飞觉得,没多少人愿意花三四十分钟去听一段时尚广播,做起来却很辛苦,不值当。
类似的冲突在创业初期尤为密集,激烈争执下,孔飞有时会在办公室当众落泪——感受力强于常人的他,生来不善隐藏情绪。对此,陈可起初觉得难以处理;慢慢他明白,孔飞只是需要一些空间冷却情绪,待他静下来再理性对质,往往能融合两种角度。
Ritto 是陈可在新浪时的老朋友,在她看来,孔飞并不强势,更多时候都对陈可表现出尊重和力挺,即使吵了架,转个身仍是好友。两人现在也都觉得彼此已达成高度默契。去年 12 月,电台节目开了起来,名为「物致主义」,孔飞在里面讲得挺开心。在陈可不断的「Push」之下,不食烟火的他似乎不再那么骄傲和自我。
去年谈投资时,孔飞也曾非常烦躁,甚至忍不住同部分投资人争执起来。他觉得格知 GUECHI 已在尽力做到不同,在对方眼里却与一些「有毒」的自媒体或山寨电商无异。现在他已平和许多,能从生意角度看待事情。为了迎合市场,有时他也会做一些妥协,曾经的抑郁症,让他懂得与自己和解,「我只能敲醒能敲醒的人,肯定是敲不醒的人最多,但一直努力地敲,是一个有操守的媒体应该做的事情…改变不了,坚持就好。」
博望志的采访进行前后,格知 GUECHI 在准备搬家——搬去上海。孔飞在那儿的资源更多,可以利用广告、公关业务将现金流做得更大;而且他喜欢上海,认为那是一座温柔又务实的城市,有追求生活品质的传统。陈可做了一番综合的利弊分析之后,同意了,他是眼看着陆家嘴平地起楼的一代人,力波啤酒著名的广告《爱上海的理由》,他看了会流泪。
*叉包说,不穿大牌的产品狗不是好电玩宅
团队免不了有人员流失。Ritto 已经哭过好几次,但家安在北京,她只能选择离开。她管陈可叫「包老师」,当初包老师拉她入伙时,有一句话特别打动她,「这一定是我的最后一份工作,也希望会是你的最后一份工作。」
「你把格知 GUECHI 看成是我们两个人孕育的孩子都不为过,虽然很肉麻。」陈可笑言。今年早些时候,两人做了一个决定:不管格知 GUECHI 未来融资经营表现如何,都要做下去。「既然创业了,就真的不想把这个世界交到我们看不上的人手里。」